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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血灯笼引暮色四合时，船老大突然收起了桨。乌篷船在芦苇荡里打着转，船头那盏褪色的红灯笼晃得人眼晕。"公子，前头就是陈家渡。"他的蓑衣往下淌水，在甲板积成小小的水洼，"过了戌时，莫要看灯笼。"我拢紧青布包袱，里头装着给芸娘的檀木梳。三年前离乡赴考时，她站在渡口柳树下，发间别着朵将谢未谢的玉簪花。... 第一章 血灯笼引暮色四合时，船老大突然收起了桨。

乌篷船在芦苇荡里打着转，船头那盏褪色的红灯笼晃得人眼晕。

"公子，前头就是陈家渡。

"他的蓑衣往下淌水，在甲板积成小小的水洼，"过了戌时，莫要看灯笼。

"我拢紧青布包袱，里头装着给芸娘的檀木梳。

三年前离乡赴考时，她站在渡口柳树下，发间别着朵将谢未谢的玉簪花。

"等你回来，该是中元节了。

"她笑着往我怀里塞了枚艾草香囊，"到时候，我扎盏新灯笼迎你。

"芦苇深处传来零星的梆子声。

船身忽然剧烈一晃，船老大竟纵身跳进了黑沉沉的河水。

我来不及惊呼，整条船已开始下沉，那些浑浊的水浪像无数只惨白的手，争先恐后地攀上船舷。

混沌中瞥见一点红光。

那灯笼浮在丈余外的水面上，朱红绢面浸了水，反而透出鲜血般的艳色。

灯笼骨是上好的湘妃竹，垂着青穗子的地方却系着枚铜钱——正是芸娘常打的同心结样式。

我抓住灯笼的瞬间，冰冷竹骨突然生出体温。

水底传来细碎的银铃声，仿佛有谁贴着耳畔轻笑。

再睁眼时，已躺在青石板码头上，晨雾里飘着纸灰，空气中有股焦糊的甜腥。

码头的告示墙贴满泛黄的寻人启事，墨迹被雨水泡得肿胀。

最近那张写着："寻周氏采荷，癸卯年七月初七生，左耳垂有朱砂痣......"我猛地攥住袖口，芸娘的生辰正是七月初七。

"外乡人？

"沙哑的声音惊得我倒退两步。

墙角蜷着个卖纸花的瞎眼婆子，她脚边的竹篮里堆着惨白的纸海棠，"要买引路钱么？

三钱银子一串。

"我这才发现整个渡口静得骇人。

本该泊满漕船的河面空荡荡的，临河的吊脚楼全数门窗紧闭，檐角挂着的灯笼却都是簇新的。

正红的绢，金粉描着并蒂莲，可那光晕绿莹莹的，照得人脸发青。

"阿婆，这里可是陈家渡？

"纸海棠突然无风自动。

老婆子深陷的眼窝对着我，嘴角咧到耳根："是归人，还是祭品？

"她枯枝似的手指向西，"顺着灯笼走，莫回头。

"雾更浓了。

第一盏灯笼悬在歪脖子柳树上，第二盏卡在石桥裂缝里，第三盏......我停在一座宅院前。

门楣上"陈府"的匾额结满蛛

第一章 血灯笼引暮色四合时，船老大突然收起了桨。乌篷船在芦苇荡里打着转，船头那盏褪色的红灯笼晃得人眼晕。"公子，前头就是陈家渡。"他的蓑衣往下淌水，在甲板积成小小的水洼，"过了戌时，莫要看灯笼。"我拢紧青布包袱，里头装着给芸娘的檀木梳。三年前离乡赴考时，她站在渡口柳树下，发间别着朵将谢未谢的玉簪花。... ...